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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天下午沈敏就趕來了雲家，坐在客廳和阮辰枝聊天。
“顧岑剛接手公司不久，那群人看他年輕總是不服氣，紐約的合作突然出了問題，如果讓天明代他去這一趟，董事會怕是又要起不少風浪。”
沈敏輕輕皺著眉，歉意地看向阮辰枝身旁的女孩，“就是委屈雲清了。”
雲清立馬搖搖頭，上一世顧家幫她那麽多，她怎麽可能計較這些小事。
更何況現在她和顧岑的名字聯系在一起，顧岑越好對她也越有利，“顧岑已經跟我通過電話了阿姨，沒關系的。”
“他倒是及時。”沈敏愁苦了半天，聽到這句話終於有了點笑意，看向阮辰枝：“顧岑這個孩子我了解，雖然看上去挺冷，但其實蠻知道疼人。”
“他和雲清又是一起長大，肯定比我要上心的多。”
沈敏大概是誤會了，但雲清又不好跟她解釋那通電話是自己撥過去，顧岑才順便通知了她一句。
只能瞧著沈敏臉上意味深長的笑意，尷尬地坐在沙發上紅透了臉。
阮辰枝其實不太中意顧岑。
對方比雲清大三歲，早早接手了顧氏，心思深沈，那張臉又長得格外招蜂引蝶。
雲清還在學校讀書，不谙世事，她怕雲清嫁過去會受欺負。
現在婚紗照說推就推，更是讓她有些不滿，奈何雲清願意，兩家關系也不錯，聽沈敏這樣講阮辰枝只能勉強笑著點點頭。
沈敏哪裏看不出來，輕聲說：“放心，雲清嫁過來絕對不會受委屈。顧岑雖然偶爾犯混，很多事還是有數的，而且，不還有我嘛。”
的確，雲清有雲家這個後盾在，顧岑就算再混不吝，應該也不敢逼迫她什麽。
阮辰枝壓下心裏的覆雜，輕柔道：“好。”
-
省略婚紗照這個步驟之後，雲清猛地輕松下來，試了幾套婚紗選定樣式便和雲綿出去逛街了。
順便叫上柒元。
三人挑完了衣服打算去八寶齋吃飯，路過護膚品專櫃時雲清突然停住了腳步。
她怔怔望著鏡子裏面那張青春靚麗、一絲毛孔和皺紋都沒有的臉，良久無法回神。
雖然已經接受了重生的事實，每天早晨醒來望著鏡子，她還是會感覺不可思議。
20歲，這是個多麽美好的年齡啊。
鏡子中那雙眼睛清澈明亮，不含一縷覆雜和滄桑，皮膚宛若剛剝好荔枝，白到微微透明，頭發濃密烏黑，比上好的綢緞還要順滑，燈光下微微泛著光暈。
那張臉瞧著那麽美，美到雲清不舍得眨眼，也不敢呼吸。
就在這時，柒元的臉突然出現在鏡子裏，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雲清嚇了一跳，推開眼前的後腦勺，“走開，別打擾我欣賞自己。”
“自戀。”柒元看著那個幾乎要鉆進鏡子裏的家夥：“你最近真的臭美到過分了！”
雲清走到櫃臺前，托腮望著鏡子裏的自己。
“難道你不覺得這張臉美的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嗎？你說，它怎麽能這麽年輕，這麽漂亮，就連不笑的時候都如此迷人！”
柒元被她說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，簡直惡寒。
導購小姐和路人頻頻側目、往她們這邊瞧過來。
她趕忙去拉那個丟臉的家夥，“走啦，去吃飯！”
“可我已經飽了，”雲清沖鏡子裏的自己拋了個飛吻，“秀色可餐。”
柒元默默告訴自己要做個lady，咬牙壓抑著自己想翻白眼的沖動。
在柒元決定直接將人扛走並且付諸行動之前，導購小姐笑著走過來。
“女士應該很年輕，看起來剛剛18歲的樣子。”
年輕人的通病是最不喜歡被人說年輕。
柒元一聽這話，立即瞪過去：“什麽18歲，都20了好嗎！”
雲清從鏡子上挪開目光，伸手一把捂住柒元的嘴，雙眼親切看向導購小姐姐，“她20了，我18。”
她笑的慈祥：“你繼續。”
導購小姐笑著誇讚：“女士目前的肌膚狀態很好哦，白皙通透、沒有毛孔和幹紋，也沒有出現大的問題。”
她說一句，雲清臉上的笑容就大一分。
跟著狂點頭。
“但是，看您最近睡眠應該不太好，已經有輕微的黑眼圈了呢。”
導購小姐姐語氣惋惜，變戲法一般拿出一個放大鏡放在她臉上，360度上下左右瞧著。
“眼睛是心靈的窗戶，很容易暴露年齡，也特別容易形成皺紋，您現在雖然沒有眼紋，但是鼻翼兩側已經出現了輕微泛紅……”
“啊？”雲清眼中湧現擔憂，“很嚴重嗎？”
導購小姐姐一臉誠懇地望著她：“18歲是個很美好的年齡，但是不註意保養和護理的話，這份美好也會很快流逝。”
女孩立即扭頭望向鏡子中那張年輕到發光的臉，“不行，這份美好絕對不能流失！”
她一把抓住導購小姐的手，異常激動：“告訴我，我該怎麽做？！”
導購小姐姐從雲清手中艱難地抽回自己的手，臉上再次掛上了公式化微笑。
雙手劃過櫃臺上一排瓶瓶罐罐，“這幾款產品是海綠之謎的口碑推薦，正適合您呢女士。”
雲清望著那幾個熟悉字樣的瓶瓶罐罐，咋舌:“我才18歲就要開始用抗皺性產品了？”
“女生從18歲之後，臉上的膠原蛋白就會開始流失，皺紋隨時都有可能產生，從多少歲開始保養，您的肌膚狀態就會維持在多少歲，千萬別等到皺紋爬上臉才明白護膚的重要性哦！”
這一句話正正擊中了老女人·雲清那顆脆弱的玻璃心。
她毫不猶豫地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副卡，“全都包起來！”
櫃臺小姐姐雙手接過卡，臉上的笑意更加誠懇和真切。
“好的女士。”
兩分鐘後，櫃臺小姐姐微笑著對雲清說：“您今日共消費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，這是您的卡，這是您的東西，歡迎下次再來女士。”
“好。”
雲清十分滿意地接過自己的卡，拎著一大兜護膚品開開心心地跟柒元、雲綿一起去吃飯了。
-
吃飯的時候，柒元還沒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。
“你最近到底怎麽了，前段時間不還說合作品牌方送的幾大箱護膚品沒拆封嗎，今天又買這麽多？”
雲清喝著顏色奇怪的養生湯，夾了一塊擺盤用的西蘭花，心情美妙地開始了一天的食療養生。
卻沒發現自己的行為在別人眼裏有多奇怪。
她擺擺手：“無所謂啦，一點小錢就能讓我心情這麽舒暢，這些東西就算拿回去放在角落裏落灰我也願意~”
柒元在她第n次夾起西蘭花的時候，終於忍無可忍，直接站起來。
然後隔著桌子握住女孩的肩膀，大力搖晃：“雲清，你到底怎麽了，不要嚇我啊！你清醒一點！！！”
雲清被搖的前後晃動，手裏的西蘭花piaji掉在桌子上。
“你幹嘛？快松開我……不行，我有點想吐……”
“雲清，柒元？”就在雲清扭著頭要吐的時候，一道嬌滴滴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。
正在劇烈搖晃的兩人停下動作，齊齊轉頭朝聲音發源地看去。
但能發出這麽嬌滴滴聲音的，除了王玲玲和張琳琳還能有誰。
張琳琳好奇地望著僵住的兩人，“你們……在做什麽啊？”
柒元順著她的視線望向自己還握著雲清胳膊的手，像是被燙到一般瞬間收了回去。
幹笑著坐下，“沒什麽，餐、餐前運動。”
王玲玲和張琳琳對視一眼，掩唇輕笑，“你們的習慣還挺別致的。”
柒元這個紙老虎看到外人就慫，規矩坐在位置上乖巧笑著點頭不說話。
雲清只能瞥那個不爭氣的家夥一眼，然後看向她們：“你們也來吃飯？好巧啊。”
“是啊，很巧呢。”張琳琳身上穿了件粉色的蕾絲邊公主裙，下擺被空調風吹得輕輕飄動，她嬌滴滴道：“既然這麽巧，幹脆一起拼個桌吧。”
說話的時候公主裙下擺仍然在飄動，雲清忍不住多瞅了幾眼她的裙子，直到兩人落座後，她還時不時將目光移到那條公主裙上去。
張琳琳被她看得次數多了，不免有些奇怪，“雲清，你為什麽總是盯著我的衣服瞧？”
柒元聞言立即捏緊了手裏的筷子，雙眼中湧上驚懼和恐慌。
雲清最討厭粉色的東西，尤其是蕾絲，更是對說話嗲嗲、喜歡撒嬌的女生深惡痛絕。
完了完了！
柒元心想，上次聚餐雲清強忍著沒表露什麽，這次張琳琳她們又自己撞上來，雲清肯定是忍不住要火山爆發了！！！
就在柒元不知所措，企圖把手中的飲料扔下桌子吸引大家註意力的時候，只見雲清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，聲音裏含著隱隱的興奮和讚賞：“琳琳，你的裙子真漂亮，可以告訴我是哪位設計師設計的嗎？”
柒元……柒元手中的飲料終於掉下了桌子。
這次卻不是故意的，而是太過震驚、不小心手抖了下。
好在餐廳的服務員訓練有素，火速過來地收拾好了一切，還貼心地重新給柒元拿了一杯飲料。
柒元機械地吸著飲料。
機械地看著張琳琳嬌笑著把設計師地聯系方式給了雲清。
機械地看著雲清如獲至寶。
機械地瞧著雲清和設計師聯系。
機械地聽她說要把自己的夏款衣服全部交給對方設計。
“咕咚、咕咚”
柒元機械地大口吞咽著飲料。
這個世界真的太覆雜了。
不像從前。
從前慢，車馬都慢，人的口味變化的也慢，一旦選定了就是一輩子。
現在，呵，信什麽都不能信女人那張嘴。
前兩天還說“寧死也不穿任何蕾絲款式、粉色衣服”的人。
今天跟設計師講電話，就不要臉地說自己喜歡帶蝴蝶結、飄帶和蕾絲邊的小裙子。
還嬌滴滴，如果是粉色的就更好了呢～
更好了呢～
呢～
怎麽沒來一道閃電劈死她。
-
張琳琳和王玲玲今天過來顯然不是為了顯擺自己裙子的。
她們對視一眼，像是約定好了什麽，一起看向仍沈浸在“喜獲一名新設計師”的喜悅和滿足中的雲清。
“咳，”王玲玲清清嗓子，“雲清，聽說你要和顧岑結婚了，婚禮會趕在開學前辦完，是真的嗎？”
笑的開花的雲清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。
一秒後，女孩鄭重地從包包裏掏出兩個東西遞給對面的人，“對了，這個給你們。”
王玲玲和張琳琳疑惑地接過那個粉色的卡片。
打開一看，五個大字印在上面：結婚邀請函。
-
王玲玲低頭瞧著請柬上兩個並排寫在一起的名字，眼中湧現了幾絲覆雜情緒。
有些不敢相信、有些嫉妒還有些不甘和憤怒。
她擡頭瞪向雲清：“你那晚不是說顧岑那個，不想嫁給他嗎，為什麽又突然答應下了聯姻，你在騙我們？”
果然撒謊都是有報應的。
雲清覺得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，烏鴉也叫的格外歡騰。
但這一切怪誰呢，還不都怪顧岑那張臉長得太好看。
她這分明是在替對方受過。
這麽一想，雲清心中的負罪感頓時沒了。
她重重嘆了口氣，皺著眉，一副傷心欲哭卻又堅強忍淚的模樣：“我也希望我是在騙你們，可……”
一句話一共十一個字，女孩卻哽咽著說不下去了。
她低頭以手掩住眸子，再放下手時眼眶已經紅了。
女孩重新擡起頭來，看向對面的兩個女孩：“你們也知道雲家不過剛發展起來的小門小戶，哪裏能抗衡的過顧家，而我身為雲家的女兒，不能給家族幫忙也就算了，怎麽還能添亂。”
“沒錯。”張琳琳和王玲玲十分感同身受。
同在大家族內，她們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，眼圈也跟著淺淺紅了，“雲清，真是難為你了。”
雲清搖搖頭，正想說“跟雲家的發展相比，自己這點付出又算什麽呢”。
一旁突然傳來一道怯懦的聲音，“雲清姐姐，你不要勉強自己，我……我雖然沒用，但也算是雲家的女兒，如果你不願意，我可以替你嫁入顧家。”
啊？
雲清恍惚轉頭看向不知真相的雲綿，只見小姑娘雙眸濕潤，淚水已經布滿那張不安稚嫩的面龐。
她看著傷心的這麽厲害的小姑娘，突然噎了下。
原來她演技已經到爐火純青的地步，可以把人感動成這樣了麽？
張琳琳聞言眼圈更紅了，羨慕地說：“你們姐妹兩個感情真好，可惜我和玲玲都沒福氣，能有這麽好的妹妹。”
雲清心說是啊是啊，我這個妹妹真的可以說是十分舍己為人了。
她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在做什麽，急忙找回自己的聲音，幫雲綿擦幹凈了眼淚。
嘆著氣說：“綿綿，別哭，我是雲家長女，聯姻這種事本來就該由我承擔，而且顧家要的也是我，別人無法代替。”
雲綿張張嘴還想說什麽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，紅著眼低下頭糾結起了自己的手指。
“是我太沒用了，幫不上姐姐。”
雲清拍拍她的頭，“說什麽傻話。”
-
晚上回到家，雲清沖完澡出來，看到雲綿坐在床頭還沒睡，問她：“怎麽了，逛了一天不累嗎？”
床上的女孩眼睛大大的，裏面盛滿了怯生生的光點，聲音帶著幾分虛無縹緲：“姐姐，你真的喜歡顧大哥嗎？”
雲清擦頭發的手一頓，隨後笑開：“為什麽這麽問？”
她記得宋柏曾經說過，雲綿高中時就喜歡上了顧岑。
雲清垂下眸子，算了，還是裝作不知道吧。
“看到報紙的時候我以為姐姐不喜歡顧大哥，可那天在包間，伯母告訴我你是喜歡顧大哥的。”
雲綿抱著膝蓋，將下巴放上去，臉上盛著迷茫和懵懂，“今天姐姐的朋友又說你討厭顧大哥，我有些不明白，姐姐到底喜不喜歡顧大哥？”
雲清坐到床上伸手摸摸她的頭，“喜歡這件事本身就很難分辨得清，自己都不明白，外人當然就更搞不懂。別操心我的事了，快睡吧。”
雲綿擡臉看她，大大的眼睛裏更加疑惑了，“姐姐也不清楚的話，為什麽還要嫁給顧大哥呢，結婚不應該嫁給自己喜歡的人，想要相伴他一生嗎？”
小姑娘輕輕皺著眉，又低下頭埋進膝蓋，聲音細若蚊蠅，悶悶的：“我不懂。”
雲清也不懂。
她甚至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。
但是這樣做對雲家最有利，而且她也不討厭顧岑，眼下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。
她不能貪心。
女孩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，“睡吧。”
-
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10天後顧岑就回來了。
原本已經計劃取消的婚紗照又重新搬上了日程，空閑的時光終於過去，一切按部就班地忙綠起來，沒再給任何人喘氣的機會。
婚紗照有幾組內景和外景，這天雲清和顧岑正在準備內景拍攝。
雲清在更衣室換婚紗，顧岑的禮服顯然比她好換得多，已經優雅端坐在沙發上隨意翻開雜志打發時間。
雲綿換完伴娘服出來，看到垂著眸子、雙腿交疊的顧岑一楞，而後踩著高跟鞋走向沙發，輕聲喚人：“顧大哥。”
沙發上的男人聽到動靜掀起眸子，冷冽的視線落在女孩稚嫩明艷的臉上，對她點了下頭，“雲小姐。”
低沈而富有磁性的聲音，疏離又禮貌。
雲綿被這聲音冷的瑟縮了一下，沒再說什麽。
女孩想要越過顧岑走到沙發另一個角落坐下，誰知踩著高跟鞋的腳卻不受控制地突然扭了一下。
“啊！”女孩柔聲驚呼。
顧岑反應極快，立即長臂一伸將快要跌落在地的人撈起，聲音清冷：“沒事吧？”
懷中的女孩詫異擡頭看向男人，他們兩個距離那麽近，肌膚隔著衣服緊貼彼此。
女孩眼中還含著沒來得及消散的慌亂和害怕，而後趴在男人懷中一點一點緩緩紅透了臉。
兩頰仿佛染上了花朵最深處的顏色，鮮艷欲滴、惹人憐愛。
“沒、沒事……”她恍惚說完，然後趕忙低下頭起身，白生生的小手扶著顧岑的肩膀，從他懷中退出去。
低著頭細不可聞地說了句：“謝謝顧大哥。”
顧岑瞧著面前的女孩，深邃銳利的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麽。
須臾，男人輕啟薄唇：“不用謝。”
-
雲綿坐在沙發角落內糾結不安，大大的眸子內蘊藏著淒恍和忐忑。
她再次轉眸看向沙發另一側的男人。
對方側臉線條立體、五官硬挺，此時正垂眸看著手中的雜志，不似平日的嚴肅和冰冷，他輕輕靠在沙發背上，宛如一只慵懶的美洲豹。
好看迷人又危險。
又一次糾結過後，女孩終於鼓起勇氣看向顧岑，雙手握拳，深吸一口氣。
“顧大哥，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。”
下一秒，男人銳利冷冽的視線投過來，慵懶的美洲豹瞬間蘇醒，危險指數急劇上升。
他瞧著瑟縮怯懦的女孩，聲音冷淡：“可以。”
男人只說了兩個字，雲綿卻感覺自己的勇氣已經消失了大半，她有些鴕鳥地想將頭埋進沙子。
可視線一漂，看到男人身上的婚禮禮服，又重新鼓起了勇氣。
雲綿下意識看向更衣室的方向，雲清還在裏面，沒有出來。
她艱難地吞了口口水。
終於握緊雙拳、磕磕巴巴開口：“顧大哥，你真的考慮清楚要娶雲清姐姐了嗎？”
顧岑動作優雅地合上雜志，將它放在一旁。
而後雙手交疊放在小腹，拿出在辦公桌上談論公事的認真態度，“沒錯。”
“你不喜歡雲清姐姐，”雲綿竭力不讓自己不在這種眼神下退縮，聲音微顫，“為什麽還要娶她？”
顧岑沈默了一下，再開口時聲音依舊波瀾不驚。
“雲小姐，上次在包間我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。”他皺了皺眉：“為什麽你還會對此產生質疑？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雲綿在他冷然銳利的目光下心臟瑟縮成一團。
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般，無法呼吸，甚至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女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全部消散，她什麽也不會思考了。
只能憑借本能斷斷續續地呢喃：“你說謊，婚後你不願回家，雲清姐姐也愛上了別人，你們根本不喜歡彼此……”
男人聞言眼睛微瞇，裏面閃過一抹淩厲的光。
他微抿雙唇沒有開口，坐在沙發上安靜等待著女孩的下文。
雲綿紅了眼眶，緊緊糾結著自己的雙手。
“這場聯姻對你們而言，從頭到尾都是個錯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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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天下午沈敏就趕來了雲家，坐在客廳和阮辰枝聊天。
“顧岑剛接手公司不久，那群人看他年輕總是不服氣，紐約的合作突然出了問題，如果讓天明代他去這一趟，董事會怕是又要起不少風浪。”
沈敏輕輕皺著眉，歉意地看向阮辰枝身旁的女孩，“就是委屈雲清了。”
雲清立馬搖搖頭，上一世顧家幫她那麽多，她怎麽可能計較這些小事。
更何況現在她和顧岑的名字聯系在一起，顧岑越好對她也越有利，“顧岑已經跟我通過電話了阿姨，沒關系的。”
“他倒是及時。”沈敏愁苦了半天，聽到這句話終於有了點笑意，看向阮辰枝：“顧岑這個孩子我了解，雖然看上去挺冷，但其實蠻知道疼人。”
“他和雲清又是一起長大，肯定比我要上心的多。”
沈敏大概是誤會了，但雲清又不好跟她解釋那通電話是自己撥過去，顧岑才順便通知了她一句。
只能瞧著沈敏臉上意味深長的笑意，尷尬地坐在沙發上紅透了臉。
阮辰枝其實不太中意顧岑。
對方比雲清大三歲，早早接手了顧氏，心思深沈，那張臉又長得格外招蜂引蝶。
雲清還在學校讀書，不谙世事，她怕雲清嫁過去會受欺負。
現在婚紗照說推就推，更是讓她有些不滿，奈何雲清願意，兩家關系也不錯，聽沈敏這樣講阮辰枝只能勉強笑著點點頭。
沈敏哪裏看不出來，輕聲說：“放心，雲清嫁過來絕對不會受委屈。顧岑雖然偶爾犯混，很多事還是有數的，而且，不還有我嘛。”
的確，雲清有雲家這個後盾在，顧岑就算再混不吝，應該也不敢逼迫她什麽。
阮辰枝壓下心裏的覆雜，輕柔道：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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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略婚紗照這個步驟之後，雲清猛地輕松下來，試了幾套婚紗選定樣式便和雲綿出去逛街了。
順便叫上柒元。
三人挑完了衣服打算去八寶齋吃飯，路過護膚品專櫃時雲清突然停住了腳步。
她怔怔望著鏡子裏面那張青春靚麗、一絲毛孔和皺紋都沒有的臉，良久無法回神。
雖然已經接受了重生的事實，每天早晨醒來望著鏡子，她還是會感覺不可思議。
20歲，這是個多麽美好的年齡啊。
鏡子中那雙眼睛清澈明亮，不含一縷覆雜和滄桑，皮膚宛若剛剝好荔枝，白到微微透明，頭發濃密烏黑，比上好的綢緞還要順滑，燈光下微微泛著光暈。
那張臉瞧著那麽美，美到雲清不舍得眨眼，也不敢呼吸。
就在這時，柒元的臉突然出現在鏡子裏，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雲清嚇了一跳，推開眼前的後腦勺，“走開，別打擾我欣賞自己。”
“自戀。”柒元看著那個幾乎要鉆進鏡子裏的家夥：“你最近真的臭美到過分了！”
雲清走到櫃臺前，托腮望著鏡子裏的自己。
“難道你不覺得這張臉美的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嗎？你說，它怎麽能這麽年輕，這麽漂亮，就連不笑的時候都如此迷人！”
柒元被她說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，簡直惡寒。
導購小姐和路人頻頻側目、往她們這邊瞧過來。
她趕忙去拉那個丟臉的家夥，“走啦，去吃飯！”
“可我已經飽了，”雲清沖鏡子裏的自己拋了個飛吻，“秀色可餐。”
柒元默默告訴自己要做個lady，咬牙壓抑著自己想翻白眼的沖動。
在柒元決定直接將人扛走並且付諸行動之前，導購小姐笑著走過來。
“女士應該很年輕，看起來剛剛18歲的樣子。”
年輕人的通病是最不喜歡被人說年輕。
柒元一聽這話，立即瞪過去：“什麽18歲，都20了好嗎！”
雲清從鏡子上挪開目光，伸手一把捂住柒元的嘴，雙眼親切看向導購小姐姐，“她20了，我18。”
她笑的慈祥：“你繼續。”
導購小姐笑著誇讚：“女士目前的肌膚狀態很好哦，白皙通透、沒有毛孔和幹紋，也沒有出現大的問題。”
她說一句，雲清臉上的笑容就大一分。
跟著狂點頭。
“但是，看您最近睡眠應該不太好，已經有輕微的黑眼圈了呢。”
導購小姐姐語氣惋惜，變戲法一般拿出一個放大鏡放在她臉上，360度上下左右瞧著。
“眼睛是心靈的窗戶，很容易暴露年齡，也特別容易形成皺紋，您現在雖然沒有眼紋，但是鼻翼兩側已經出現了輕微泛紅……”
“啊？”雲清眼中湧現擔憂，“很嚴重嗎？”
導購小姐姐一臉誠懇地望著她：“18歲是個很美好的年齡，但是不註意保養和護理的話，這份美好也會很快流逝。”
女孩立即扭頭望向鏡子中那張年輕到發光的臉，“不行，這份美好絕對不能流失！”
她一把抓住導購小姐的手，異常激動：“告訴我，我該怎麽做？！”
導購小姐姐從雲清手中艱難地抽回自己的手，臉上再次掛上了公式化微笑。
雙手劃過櫃臺上一排瓶瓶罐罐，“這幾款產品是海綠之謎的口碑推薦，正適合您呢女士。”
雲清望著那幾個熟悉字樣的瓶瓶罐罐，咋舌:“我才18歲就要開始用抗皺性產品了？”
“女生從18歲之後，臉上的膠原蛋白就會開始流失，皺紋隨時都有可能產生，從多少歲開始保養，您的肌膚狀態就會維持在多少歲，千萬別等到皺紋爬上臉才明白護膚的重要性哦！”
這一句話正正擊中了老女人·雲清那顆脆弱的玻璃心。
她毫不猶豫地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副卡，“全都包起來！”
櫃臺小姐姐雙手接過卡，臉上的笑意更加誠懇和真切。
“好的女士。”
兩分鐘後，櫃臺小姐姐微笑著對雲清說：“您今日共消費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，這是您的卡，這是您的東西，歡迎下次再來女士。”
“好。”
雲清十分滿意地接過自己的卡，拎著一大兜護膚品開開心心地跟柒元、雲綿一起去吃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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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飯的時候，柒元還沒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。
“你最近到底怎麽了，前段時間不還說合作品牌方送的幾大箱護膚品沒拆封嗎，今天又買這麽多？”
雲清喝著顏色奇怪的養生湯，夾了一塊擺盤用的西蘭花，心情美妙地開始了一天的食療養生。
卻沒發現自己的行為在別人眼裏有多奇怪。
她擺擺手：“無所謂啦，一點小錢就能讓我心情這麽舒暢，這些東西就算拿回去放在角落裏落灰我也願意~”
柒元在她第n次夾起西蘭花的時候，終於忍無可忍，直接站起來。
然後隔著桌子握住女孩的肩膀，大力搖晃：“雲清，你到底怎麽了，不要嚇我啊！你清醒一點！！！”
雲清被搖的前後晃動，手裏的西蘭花piaji掉在桌子上。
“你幹嘛？快松開我……不行，我有點想吐……”
“雲清，柒元？”就在雲清扭著頭要吐的時候，一道嬌滴滴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。
正在劇烈搖晃的兩人停下動作，齊齊轉頭朝聲音發源地看去。
但能發出這麽嬌滴滴聲音的，除了王玲玲和張琳琳還能有誰。
張琳琳好奇地望著僵住的兩人，“你們……在做什麽啊？”
柒元順著她的視線望向自己還握著雲清胳膊的手，像是被燙到一般瞬間收了回去。
幹笑著坐下，“沒什麽，餐、餐前運動。”
王玲玲和張琳琳對視一眼，掩唇輕笑，“你們的習慣還挺別致的。”
柒元這個紙老虎看到外人就慫，規矩坐在位置上乖巧笑著點頭不說話。
雲清只能瞥那個不爭氣的家夥一眼，然後看向她們：“你們也來吃飯？好巧啊。”
“是啊，很巧呢。”張琳琳身上穿了件粉色的蕾絲邊公主裙，下擺被空調風吹得輕輕飄動，她嬌滴滴道：“既然這麽巧，幹脆一起拼個桌吧。”
說話的時候公主裙下擺仍然在飄動，雲清忍不住多瞅了幾眼她的裙子，直到兩人落座後，她還時不時將目光移到那條公主裙上去。
張琳琳被她看得次數多了，不免有些奇怪，“雲清，你為什麽總是盯著我的衣服瞧？”
柒元聞言立即捏緊了手裏的筷子，雙眼中湧上驚懼和恐慌。
雲清最討厭粉色的東西，尤其是蕾絲，更是對說話嗲嗲、喜歡撒嬌的女生深惡痛絕。
完了完了！
柒元心想，上次聚餐雲清強忍著沒表露什麽，這次張琳琳她們又自己撞上來，雲清肯定是忍不住要火山爆發了！！！
就在柒元不知所措，企圖把手中的飲料扔下桌子吸引大家註意力的時候，只見雲清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，聲音裏含著隱隱的興奮和讚賞：“琳琳，你的裙子真漂亮，可以告訴我是哪位設計師設計的嗎？”
柒元……柒元手中的飲料終於掉下了桌子。
這次卻不是故意的，而是太過震驚、不小心手抖了下。
好在餐廳的服務員訓練有素，火速過來地收拾好了一切，還貼心地重新給柒元拿了一杯飲料。
柒元機械地吸著飲料。
機械地看著張琳琳嬌笑著把設計師地聯系方式給了雲清。
機械地看著雲清如獲至寶。
機械地瞧著雲清和設計師聯系。
機械地聽她說要把自己的夏款衣服全部交給對方設計。
“咕咚、咕咚”
柒元機械地大口吞咽著飲料。
這個世界真的太覆雜了。
不像從前。
從前慢，車馬都慢，人的口味變化的也慢，一旦選定了就是一輩子。
現在，呵，信什麽都不能信女人那張嘴。
前兩天還說“寧死也不穿任何蕾絲款式、粉色衣服”的人。
今天跟設計師講電話，就不要臉地說自己喜歡帶蝴蝶結、飄帶和蕾絲邊的小裙子。
還嬌滴滴，如果是粉色的就更好了呢～
更好了呢～
呢～
怎麽沒來一道閃電劈死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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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琳琳和王玲玲今天過來顯然不是為了顯擺自己裙子的。
她們對視一眼，像是約定好了什麽，一起看向仍沈浸在“喜獲一名新設計師”的喜悅和滿足中的雲清。
“咳，”王玲玲清清嗓子，“雲清，聽說你要和顧岑結婚了，婚禮會趕在開學前辦完，是真的嗎？”
笑的開花的雲清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。
一秒後，女孩鄭重地從包包裏掏出兩個東西遞給對面的人，“對了，這個給你們。”
王玲玲和張琳琳疑惑地接過那個粉色的卡片。
打開一看，五個大字印在上面：結婚邀請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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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玲玲低頭瞧著請柬上兩個並排寫在一起的名字，眼中湧現了幾絲覆雜情緒。
有些不敢相信、有些嫉妒還有些不甘和憤怒。
她擡頭瞪向雲清：“你那晚不是說顧岑那個，不想嫁給他嗎，為什麽又突然答應下了聯姻，你在騙我們？”
果然撒謊都是有報應的。
雲清覺得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，烏鴉也叫的格外歡騰。
但這一切怪誰呢，還不都怪顧岑那張臉長得太好看。
她這分明是在替對方受過。
這麽一想，雲清心中的負罪感頓時沒了。
她重重嘆了口氣，皺著眉，一副傷心欲哭卻又堅強忍淚的模樣：“我也希望我是在騙你們，可……”
一句話一共十一個字，女孩卻哽咽著說不下去了。
她低頭以手掩住眸子，再放下手時眼眶已經紅了。
女孩重新擡起頭來，看向對面的兩個女孩：“你們也知道雲家不過剛發展起來的小門小戶，哪裏能抗衡的過顧家，而我身為雲家的女兒，不能給家族幫忙也就算了，怎麽還能添亂。”
“沒錯。”張琳琳和王玲玲十分感同身受。
同在大家族內，她們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，眼圈也跟著淺淺紅了，“雲清，真是難為你了。”
雲清搖搖頭，正想說“跟雲家的發展相比，自己這點付出又算什麽呢”。
一旁突然傳來一道怯懦的聲音，“雲清姐姐，你不要勉強自己，我……我雖然沒用，但也算是雲家的女兒，如果你不願意，我可以替你嫁入顧家。”
啊？
雲清恍惚轉頭看向不知真相的雲綿，只見小姑娘雙眸濕潤，淚水已經布滿那張不安稚嫩的面龐。
她看著傷心的這麽厲害的小姑娘，突然噎了下。
原來她演技已經到爐火純青的地步，可以把人感動成這樣了麽？
張琳琳聞言眼圈更紅了，羨慕地說：“你們姐妹兩個感情真好，可惜我和玲玲都沒福氣，能有這麽好的妹妹。”
雲清心說是啊是啊，我這個妹妹真的可以說是十分舍己為人了。
她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在做什麽，急忙找回自己的聲音，幫雲綿擦幹凈了眼淚。
嘆著氣說：“綿綿，別哭，我是雲家長女，聯姻這種事本來就該由我承擔，而且顧家要的也是我，別人無法代替。”
雲綿張張嘴還想說什麽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，紅著眼低下頭糾結起了自己的手指。
“是我太沒用了，幫不上姐姐。”
雲清拍拍她的頭，“說什麽傻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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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回到家，雲清沖完澡出來，看到雲綿坐在床頭還沒睡，問她：“怎麽了，逛了一天不累嗎？”
床上的女孩眼睛大大的，裏面盛滿了怯生生的光點，聲音帶著幾分虛無縹緲：“姐姐，你真的喜歡顧大哥嗎？”
雲清擦頭發的手一頓，隨後笑開：“為什麽這麽問？”
她記得宋柏曾經說過，雲綿高中時就喜歡上了顧岑。
雲清垂下眸子，算了，還是裝作不知道吧。
“看到報紙的時候我以為姐姐不喜歡顧大哥，可那天在包間，伯母告訴我你是喜歡顧大哥的。”
雲綿抱著膝蓋，將下巴放上去，臉上盛著迷茫和懵懂，“今天姐姐的朋友又說你討厭顧大哥，我有些不明白，姐姐到底喜不喜歡顧大哥？”
雲清坐到床上伸手摸摸她的頭，“喜歡這件事本身就很難分辨得清，自己都不明白，外人當然就更搞不懂。別操心我的事了，快睡吧。”
雲綿擡臉看她，大大的眼睛裏更加疑惑了，“姐姐也不清楚的話，為什麽還要嫁給顧大哥呢，結婚不應該嫁給自己喜歡的人，想要相伴他一生嗎？”
小姑娘輕輕皺著眉，又低下頭埋進膝蓋，聲音細若蚊蠅，悶悶的：“我不懂。”
雲清也不懂。
她甚至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。
但是這樣做對雲家最有利，而且她也不討厭顧岑，眼下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。
她不能貪心。
女孩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，“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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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10天後顧岑就回來了。
原本已經計劃取消的婚紗照又重新搬上了日程，空閑的時光終於過去，一切按部就班地忙綠起來，沒再給任何人喘氣的機會。
婚紗照有幾組內景和外景，這天雲清和顧岑正在準備內景拍攝。
雲清在更衣室換婚紗，顧岑的禮服顯然比她好換得多，已經優雅端坐在沙發上隨意翻開雜志打發時間。
雲綿換完伴娘服出來，看到垂著眸子、雙腿交疊的顧岑一楞，而後踩著高跟鞋走向沙發，輕聲喚人：“顧大哥。”
沙發上的男人聽到動靜掀起眸子，冷冽的視線落在女孩稚嫩明艷的臉上，對她點了下頭，“雲小姐。”
低沈而富有磁性的聲音，疏離又禮貌。
雲綿被這聲音冷的瑟縮了一下，沒再說什麽。
女孩想要越過顧岑走到沙發另一個角落坐下，誰知踩著高跟鞋的腳卻不受控制地突然扭了一下。
“啊！”女孩柔聲驚呼。
顧岑反應極快，立即長臂一伸將快要跌落在地的人撈起，聲音清冷：“沒事吧？”
懷中的女孩詫異擡頭看向男人，他們兩個距離那麽近，肌膚隔著衣服緊貼彼此。
女孩眼中還含著沒來得及消散的慌亂和害怕，而後趴在男人懷中一點一點緩緩紅透了臉。
兩頰仿佛染上了花朵最深處的顏色，鮮艷欲滴、惹人憐愛。
“沒、沒事……”她恍惚說完，然後趕忙低下頭起身，白生生的小手扶著顧岑的肩膀，從他懷中退出去。
低著頭細不可聞地說了句：“謝謝顧大哥。”
顧岑瞧著面前的女孩，深邃銳利的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麽。
須臾，男人輕啟薄唇：“不用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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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綿坐在沙發角落內糾結不安，大大的眸子內蘊藏著淒恍和忐忑。
她再次轉眸看向沙發另一側的男人。
對方側臉線條立體、五官硬挺，此時正垂眸看著手中的雜志，不似平日的嚴肅和冰冷，他輕輕靠在沙發背上，宛如一只慵懶的美洲豹。
好看迷人又危險。
又一次糾結過後，女孩終於鼓起勇氣看向顧岑，雙手握拳，深吸一口氣。
“顧大哥，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。”
下一秒，男人銳利冷冽的視線投過來，慵懶的美洲豹瞬間蘇醒，危險指數急劇上升。
他瞧著瑟縮怯懦的女孩，聲音冷淡：“可以。”
男人只說了兩個字，雲綿卻感覺自己的勇氣已經消失了大半，她有些鴕鳥地想將頭埋進沙子。
可視線一漂，看到男人身上的婚禮禮服，又重新鼓起了勇氣。
雲綿下意識看向更衣室的方向，雲清還在裏面，沒有出來。
她艱難地吞了口口水。
終於握緊雙拳、磕磕巴巴開口：“顧大哥，你真的考慮清楚要娶雲清姐姐了嗎？”
顧岑動作優雅地合上雜志，將它放在一旁。
而後雙手交疊放在小腹，拿出在辦公桌上談論公事的認真態度，“沒錯。”
“你不喜歡雲清姐姐，”雲綿竭力不讓自己不在這種眼神下退縮，聲音微顫，“為什麽還要娶她？”
顧岑沈默了一下，再開口時聲音依舊波瀾不驚。
“雲小姐，上次在包間我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。”他皺了皺眉：“為什麽你還會對此產生質疑？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雲綿在他冷然銳利的目光下心臟瑟縮成一團。
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般，無法呼吸，甚至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女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全部消散，她什麽也不會思考了。
只能憑借本能斷斷續續地呢喃：“你說謊，婚後你不願回家，雲清姐姐也愛上了別人，你們根本不喜歡彼此……”
男人聞言眼睛微瞇，裏面閃過一抹淩厲的光。
他微抿雙唇沒有開口，坐在沙發上安靜等待著女孩的下文。
雲綿紅了眼眶，緊緊糾結著自己的雙手。
“這場聯姻對你們而言，從頭到尾都是個錯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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